帝国晚期罗马军队攻城机械简介——阿米亚努斯《晚期罗马帝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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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莫谈国史 翻译，玖羽负责对译文的修订。
译文中带【】的蓝字均为注解，这些注解为译者或修订者所加。


　　阿米亚努斯·玛尔塞利努斯(Ammianus Marcellinus，公元330?-395?)，安条克(Antiochia)人，英文简称阿米安(Ammian)，是罗马帝国最后一位伟大的历史作家。虽然阿米亚努斯是一个希腊人，但他的传世之作《晚期罗马帝国史》(《RERVM GESTARVM LIBRI》)却是用好得难以置信的拉丁文写成的。
　
　　阿米亚努斯少年从军，公元353年成为御林军(Protectores Domestici)军官，历仕君士坦提乌斯二世(Constantius II)、尤里安(Julianus)、约维安(Jovianus)、瓦伦提尼安(Valentinianus)、瓦伦斯(Valens)、提奥多西(Theodosius I)六帝。他参加了多场在东方战线上对萨珊波斯的战争，也参加过在北方战线上对日耳曼人的战争。
　
　　阿米亚努斯晚年退役后就开始写作，希望把塔西陀的著作接续下去。到他去世之前，《晚期罗马帝国史》共完成了31卷，从公元96年塔西陀《历史(Historiae)》的结尾开始，至公元378年瓦伦斯皇帝在阿德里安堡(Hadrianopolis，即哈德良堡，英文简称Adrianople)的败亡为止。该书现存后18卷，即第14～31卷，记载的是公元354-378年的罗马帝国史。前13卷的亡佚并不可惜，因为它们基本上是对现存其它史籍的摘抄。而后18卷主要都是阿米亚努斯本人亲身经历的历史，因此内容翔实，文笔生动，是有关古典时代晚期(late Antiquity)和民族大迁徙的早期时代最重要的原始史籍。又因为作者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官，所以书中的战争描写特别出色，被公认为自凯撒之后最佳的古典军事史作品，其中第19卷中对阿米达(Amida)战役的描写更是跌宕起伏，细致入微，是不可多得的杰作。


　　我们业已将第14卷翻译完毕，可以到此观看：
http://www.no1190.com/bbs/cgi-bin/t...opic=305&show=0


　　阿米亚努斯著作中的第23卷第4章系专门介绍当时罗马军队中的攻城器械，这段论述系为对古代军事机械不可多得的重要记载，而且很有意思，因此先行翻译如下，以飨读者。另，下文中提到的战争，为公元363年尤里安皇帝征讨萨珊波斯一役，在阅读文章时，也应考虑到其4世纪中叶的实际历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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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卷

第4章
对各种攻城武器的介绍：弩炮、蝎式弩【实为投石机】、冲车、破城塔和火箭


　　(1)在这次围城战开始之前，我想先花一点篇幅，给对攻城武器还不太熟悉的读者们简明扼要地介绍其中的几种，以使读者们对攻城战术能得到一些基本性的正确认识。首先我想介绍的是弩炮(ballista)。

　　(2)一条很长的硬铁被夹在两根木柱之间作弩臂，它就像一根巨大的旗杆那样向前方突起。弩臂的前方有一张扭曲的弩弓，弩臂中央被磨平，里面垂直嵌入一块四角形的桩子。桩子上有一缝隙，里面是空心的，一条由许多根筋腱搓成的粗弩弦就系在此处。在它的后面，安装有绞盘和两根手柄，由一位校准士精心地测量并调试射击角度，然后就把弩箭放到弩臂上的滑槽里去。弩箭是木杆的，箭头非常大。当这些都准备好之后，两个年轻力壮的士兵就在弩炮的两侧用力转动手柄，绞盘于是把弩弦拉开。

　　(3)当弩弦被拉满后，两个年轻士兵同时松手，弩箭就会在瞬间飞到普通人肉眼可视范围之外的地方去。因为速度太快，它有时甚至会在滑槽里摩擦出火花导致自燃，这是应当避免的。敌人往往还没有看见弩箭的样子，就已经被射死了。【弩炮亦可发射石弹。】

　　(4)蝎式弩(scorpio)也被称为投石机(onager)，它的形状是这样的：两块坚硬的橡木板被刨平并弯曲，看上去如同一把展开的凳子。它们像六弦琴那样被捆绑起来，两侧都钻上孔。一根被扭得极紧的粗绳索通过上面的孔把这两块橡木板紧紧地固定在一起，使它们不至于弹开。【蝎式弩(scorpio)原本是希腊人发明的一种轻弩炮，以射击准确闻名，后传入意大利，成为罗马共和国至帝国中期军队中广泛使用的投射机械，与投石机(onager)有明显区别。阿米亚努斯将这两种武器混为一谈，可见在当时，“真正的”scorpio已退出战场，其名称也蜕变为onager的别名。本文中所有的scorpio，均当指onager，即投石机。】

　　(5)一条可弯曲的木制手柄从这根粗绳（弩弦）中穿过，并如车轴那样向外侧凸出。当弩弦被扭至极限后，它就会向上翘起。它的顶端安装着一个铁钩，铁钩上悬挂着一个麻绳套。这台机器必须被放在一台底座上——通常是一袋下部铺着砖头，上部装满了干草的巨大绳网，用以抵消后座力。因为当这台机器开始运转之后，它那猛烈的后座力（而不是重力）足以压垮其下的土地。

　　(6)在战斗中，人们在弩弦前放上一颗石球，弩机的两侧各有四个年轻士兵同时拉动与弩弦相连的手柄，直到几乎把弩弓拉成环形为止。瞄准之后，第一个弩手首先松手，然后其他所有弩手同时松手，石球就会像被大锤击中那样高速飞出去，摧毁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物体。

　　(7)这在军事学上叫做“扭力发射”(tormentum)，与弩炮不同，蝎式弩是靠弩弦在极度扭动后突然反弹的力量投射弩箭或石球的。人们管这种兵器叫做“蝎式弩”，因为木手柄的形状像是蝎子翘起的尾巴。人们还管它叫“野驴”【onager原意即野驴】，因为这种动物在被追猎时经常用蹄子把地上的石块抛向它的敌人，力量足以击穿猎人的胸膛、打断他的骨骼，甚至击碎他的头颅。

　　(8)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冲车（攻城槌）(aries)是怎样的一种武器。首先需要找到一棵结实的冷杉树，用坚硬的厚铁皮包住它的树梢，并砍掉所有的枝叶。然后在这树干四周夹上木板，木板必须是顺着木料的纹路劈开的，因为这样的木板比较结实。最后，它还要像所有车辆一样，被加上第二条大梁，并装上四个轮子。在战斗中，大量的士兵尽可能地把冲车往后拉，然后猛然向前推去，以此撞碎前方碰到的一切物体。人们管这种兵器叫做“碎砖羊”【aries原意即公羊】，因为野山羊在搏斗中喜欢这样首先向后退，然后猛地向敌人冲去。

　　(9)被冲车撞上的城墙都会像被雷霆击中一般，裂开一个口子，然后轰然倒塌。当城墙倒塌之后，守军就没有了防护，攻城战至此通常也就结束了，即使最坚固的城池亦不例外。

　　(10)除了这种非常有效、因而被频繁使用，以至经常遭到将领忽视的冲车之外，另外还有一种巨型攻城武器，历史学家们早已记载过它，我们希腊人称之为破城塔（井阑）(helepoleos)。在安提哥诺斯国王(Antigonos I)的儿子德米特里奥斯(Demetrios I)用这种武器攻占了包括罗德岛在内的许多城邦之后，他得到了别名“破城者”(Poliorcetes)。【德米特里奥斯一世，叙利亚国王安提哥诺斯一世之子，古希腊著名统帅，在公元前305年左右改进了亚述人发明的原始井阑，使其变成一种合井阑、弩炮、冲车为一体的高效攻城武器。他于公元前304年围攻罗德岛时所建造的巨型破城塔分9层，高42米，宽22米，重约150吨，配备20台弩炮，有8个轮子，由3400名士兵同时操控。】

　　(11)破城塔的制造方法如下：首先用长而结实的木板建造一个巨大的天花板，并用铁钉将木板牢牢钉在一起；然后在它上面裹上牛皮，再铺上一层潮湿的树枝，涂上一层泥土，以防敌军的弓弩和火攻。【注：此处疑有缺文。大致应该说塔身的制造方法，以及其内部安装的弩炮等武器，它们将从破城塔的每一层中伸出去破坏城墙，或杀伤守军。】

　　(12)在它的正面还安装了三根沉重而锋利的铁椎，样子如同画家笔下的闪电。当它撞上城墙之后，就将粉碎它接触到的一切物体。

　　(13)一大队兵士在其内部通过车轮和木棍控制着这台巨型机械的行动，使它全力冲向城墙最薄弱的部位。如果守军的力量不是足够强大的话，这台机械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摧毁整面城墙，为围城的军队打出一条宽广的通路。

　　(14)火箭(malleoli)是弓箭的一种，制造方法如下：箭头是中空的，由两块铁皮打造而成，样子类似妇女的纺锤，铁皮上还钻有许多小孔。

　　(15)空箭头内被装入一种可燃性物质，士兵首先点燃它，然后用一张弱弓将它发射到敌阵中去——不能用强弓硬弩，因为过快的射速会使得火箭在中途熄灭。箭头一旦碰上其它的物体，就会可怕地开始剧烈燃烧，往上浇水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使得它燃烧得更加猛烈。想要熄灭火箭，唯一的办法就是往上面盖大量的沙子。在众多的攻城武器中，我就简单地介绍这么几种，现在让我们回去关注这场战役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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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