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布延海海战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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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登于<军事历史>2005年第8期总第137期 美军以逸待劳 1944年9月，根据日军在菲律宾地区防御薄弱的事实，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提前实施在菲律宾莱特岛登陆的作战计划。为了支援陆军登陆和作战，美军将太平洋战区的主力——第3、7舰队集结到菲律宾水域。这是一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舰队，它包括17艘航空母舰、18艘护航航母、12艘战列舰、26艘巡洋舰、144艘驱逐舰、25艘护航驱逐舰以及590艘登陆和支援舰只。此外，美军潜艇部队也分别部署于日本近海、台湾和南海水域，监视日军动向。10月19日，登陆作战正式开始，很快美军就在莱特岛上站稳了脚跟。此间，美军最具打击力量的第38特混舰队（以下简称TF38）在第3舰队司令哈尔西上将的指挥下对菲律宾日军航空力量进行压制。到22日，美军判断菲律宾航空力量已经不足以威胁登陆，因此哈尔西让TF38各大队轮流休整，准备迎战日本增援舰队。当天2230时，哈尔西命令第38特混舰队第1大队（以下简称TG38.1）返回乌里西整补。 23日凌晨，美军部署在南海巴拉望岛水域的潜艇“海鲫”号突然发现了一支匆匆北进的日军舰队，大约有11艘大型军舰和6艘驱逐舰。该潜艇立即电告位于澳大利亚弗利曼特尔的克里斯蒂将军。克里斯蒂将军迅速将电报转告哈尔西。哈尔西立刻指示手头的第38特混舰队第2、3、4大队（以下分别简称TG38.2、TG38.3、TG38.4）与海上补给部队汇合，加油后马上开赴菲律宾以东水域展开，准备拦截日本舰队。24日拂晓前，美军上述舰队赶到了规定阵位，由北向南依次为：TG38.3位于波利略岛以东；TG38.2位于圣贝纳迪诺海峡口；TG38.4位于萨马岛附近。美军一共5艘大型航母、6艘轻航母、6艘战列舰、15艘巡洋舰和42艘驱逐舰，搭载架飞机（序列参见表1）。0630时，美军起飞一批侦察机，向西搜索。 悲情赴死 被“海鲫”号潜艇发现的正是日本海军此次参战的主力——第1游击部队。原来日本人在得知美军在菲律宾莱特岛登陆的消息之后，立即启动了防卫菲律宾的既定方案——“捷1号”作战计划。按照该计划，日本联合舰队将派出由多艘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的第2舰队，在由航母组成的机动舰队引开美军特混编队注意力时，于10月24日夜晚突破圣贝纳迪诺海峡，歼灭位于萨马岛东侧的美军水面舰队，然后在25日凌晨杀入莱特湾，消灭湾内的登陆船团。担负这一重任的第2舰队集中了联合舰队中的精华，其中如“大和”号和“武藏”号超级战列舰更是雪藏多年未敢轻用的利器。在日本人看来，她们原本是用于舰队决战使用的，但现在随着水面决战的主角由战列舰转变为航空母舰，而这些大舰已经丧失了决战的条件，不得不用于对登陆船团这样次等的目标。这一点让一直以舰队决战为目标训练的第2舰队官兵感到极其沮丧，认为是本末倒置。不仅如此，由于对这样九死一生的作战，包括舰队司令、战队司令和多名舰长等高级军官都表示不满，认为这完全违背了作战常理，是几乎等于自杀的赌博，完成任务的概率几近是零。虽然该计划遭到下级的一再申诉，联合舰队司令部还是以形势所迫为理由，断然驳回了更改计划的要求，并且以严格的军令下达。 10月22日早晨8时，第2舰队从婆罗洲北部的斯里巴加湾锚地出发。部队分成两支，其中主力由第2舰队司令栗田健男中将指挥，包括5艘战列舰，10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简称栗田舰队）。另一支由第3夜战部队司令西村祥治中将指挥，包括2艘战列舰，1艘航空巡洋舰，4艘驱逐舰（简称西村舰队）。前者取巴拉望水道开赴锡布延海，打算从那里穿越圣贝纳迪诺海峡。而后者则航向苏禄海，准备从苏里高海峡突破，进入莱特湾。 23日，栗田舰队先在巴拉望岛水域遭到美军潜艇“海鲫”号和“鱼”号的攻击，2艘重巡沉没，1艘重巡在驱逐舰的掩护下退出战斗。24日早晨，栗田舰队穿越民都洛海峡进入锡布延海的实际兵力为5艘战列舰，7艘重巡，2艘轻巡和13艘驱逐舰。（序列参见表2） 同时，负责诱敌的小泽机动舰队也于20日上路，24日晨，接近吕宋岛东北水域。 发现敌情 24日早上，美军TG38.2博根将军的旗舰“无畏”号上起飞的4架战斗机和1架俯冲轰炸机前往锡布延海的第三搜索区。他们在飞越锡布延海时，留下2架战斗机作无线电中继站，其余的飞机继续前进。飞到民多罗岛南端时，俯冲轰炸机机组亚当斯中尉在雷达屏幕上发现25海里外有可疑目标。他们在9千英尺的高度接近观察，确定为日本舰队，立即电告舰队：“五个幸运狐狸（无线电呼号），13艘驱逐舰，4艘战列舰，8艘重巡洋舰，民多罗岛南端外，航速10至15节，无补给或运输船。” ——栗田舰队再度被发现了。（跟栗田舰队的实际实力比，略有出入，不过从高空识别军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样的误差属于正常范围。） 在接到电报之后，哈尔西将军再度热血沸腾——迄今错过数次海战的他终于等来了亲自指挥航母部队与日本舰队主力厮杀的一刻。0822时，他通过TBS（舰船间无线通话系统）将侦察情形告知全舰队。5分钟后，他命令TG38.3与TG38.4向中路的TG38.2靠拢。0837时，他以集体呼号呼叫全部分队，包括已经离开菲律宾水域前去乌里西环礁休整的TG38.1参加战斗。他准备集结可以集结的全部舰队给予日军痛击。他通过TBS，用富有个性的简单语句宣布海战正式开始：“打击！我重复一遍，打击！祝你们好运。”此外，由于没有发现日军航母，哈尔西还让坐镇TG38.3的米切尔注意北方。（此时，他已经解除了米切尔的指挥权，而由自己亲自指挥TF38。） 0910时，从TG38.2的“无畏”号和“卡伯特”号上起飞了21架战斗机，12架俯冲轰炸机，12架鱼雷攻击机。它们作为第一波攻击力量。1045时，与第一波数量一样的机群从TG38.2起飞。 然而并非所有的航母部队都及时和顺利地派出了攻击力量，在吕宋岛东方的TG38.3正准备派出自己的攻击力量，突然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三个日本机群，这是来自吕宋岛的日本陆基航空兵。谢尔曼少将不得不让攻击机队，让少量战斗机起飞迎敌。在一场混战之后，美军击退了日军的攻击，损失轻微，只有不幸的“普林斯顿”号被击中了1枚炸弹。此时，美军发现部分日本攻击队来自海上而非陆地，怀疑可能有日本航母在舰队东北方向（这似乎印证了哈尔西的怀疑），但是由于抢救“普林斯顿”号和空中巡逻的需要，直到1400时才派出了侦察机，搜索北方水域。其间，1050时从“列克星顿”号上起飞8架战斗机、5架俯冲轰炸机、11架鱼雷机；从“埃塞克斯”号上起飞了更小数量的一支机队出发，形成第三波。 TG38.4的攻击波也出发延迟了。当天0600时，该部队从“企业”号上派出搜索队向西搜索。搜索队由挂载炸弹的俯冲轰炸机和挂载火箭的战斗机组成。0820时，它们在苏禄海发现了一支由7艘军舰组成的日本舰队，这正是日军的西村舰队。战斗机立即向它们发起攻击，先用火箭弹，然后是机枪扫射。俯冲轰炸机紧跟着投弹。“扶桑”号战列舰和“最上”号航空巡洋舰轻伤。当情报提交给哈尔西的时候，他立即判断锡布延海的日本舰队为主力，苏禄海的只是侧翼迂回的偏师。而且苏里高方向上还有金凯德的第7舰队守候，因此他没有将攻击力量浪费在西村舰队身上，而是要求戴维斯少将全力进攻当面的栗田舰队。于是TG38.4掉头北上，于1313时派出攻击力量。 第一轮空袭 栗田舰队自进入锡布延海之后，就排成了轮型防空阵。该阵形由第1、2夜战部队各自组成，分别以“大和”号和“金刚”号为核心，战列舰和巡洋舰在距核心2千米处围成内层防御圈，驱逐舰在距内圈1500米处围成外层防御圈（参看图示）。 0810时，日军对空观察哨在北方较远距离上发现了3架美军舰载飞机。这正是亚当斯的机队。日军认为空袭将很快来临，栗田下令舰队增速至24节，并拉响防空警报。然而此后的近2个小时里，美军的空袭始终没有出现，而雷达屏幕上6度出现的可疑目标和“能代”号轻巡接到的“秋霜”号驱逐舰发现潜望镜的报告，倒在极度紧张的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10时过后，日本的雷达兵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美军机队。1025时，舰上的了望哨也看见了美军飞机，位于右舷正横前方，大约有30架，很快这些飞机就进入攻击航线。1分钟后，“大和”号率先开火，揭开战幕。 这些飞机就是来自TG38.2的攻击编队，他们在防空射程外（约2万米）分成3队，背对阳光，冒着日军舰队密集的防空火力，展开攻击。由于“大和”号和“武藏”号庞大的身躯，成为美军主要攻击的目标。而“大和”号更是因为桅杆上的将旗，因此成为美军俯冲轰炸机集中攻击的焦点，但是“大和”号成功躲避了所有攻击，只是舰首附近近矢（《莱特湾战役》中记载小柳亲眼看到1枚炸弹落在“大和”舰首，而小柳本人在《栗田舰队》中并未记载）。“武藏”号就没这么幸运了。1029时，一队美军俯冲轰炸机分两组，分别从“武藏”号舰首和舰尾方向同时切入投弹。炸弹密集落下，1号主炮炮塔顶盖被1枚250公斤炸弹命中，但是由于装甲厚，并未贯穿。此外，舰首和两舷各1枚近矢弹。舰首水线下破损，开始进水。接着，美军3架鱼雷机又扑了上来（《不沉之舰》说5架，《战史》说3架，从后者）。有2枚鱼雷定深过深，从舰底穿过，可还有1枚鱼雷直接命中右舷后部130号肋骨处。中雷瞬间右倾5.5度，防御隔壁变形，第7、11号锅炉房进水，速度有所下降。1029时，还有3架鱼雷机攻击了“妙高”号重巡，它躲避过2枚鱼雷，被1枚击中右舷舰尾。对于排水量近7万吨的“武藏”号而言，挨了1枚鱼雷和1枚炸弹并无大碍，只是鱼雷爆炸引起的震动使主炮方位盘（瞄准装置）完全卡死，无法转动，这样主炮就丧失了齐射能力（《太平洋海战史》认为是炸弹爆炸引起的震动，《不沉之舰》和《战史》中认为是鱼雷爆炸引起的震动，取信后者）。而“妙高”号就不同了，鱼雷爆炸破坏了右舷机舱，后电机舱、右轮机舱和舰尾推进轴隧管都严重进水，舰体右倾。中雷6分钟后，倾斜增大到12.5度，航速锐减到15节以下，逐渐掉队。鉴于“妙高”号损伤严重以及驱逐舰数量不足，栗田中将命令该舰单独返航，而该舰上的第5战队司令部转移到“羽黑”号重巡上。 空袭只持续了20分钟，日本军舰大量加装的高射机关炮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只击落了2架鱼雷机。虽然遭到美军飞机攻击并且有所损伤，但是栗田中将继续按计划向前推进。 第二、三轮空袭 大约12时，第二波飞机飞临栗田舰队上空。这一批飞机在距离栗田舰队大约1万5千米的时候分成两批，分别攻击“大和”号和“武藏”号。1206时，“长门”号对空火力率先开火。 这时，“武藏”号炮术长请求舰长猪口敏平少将允许发射对空射击的3式弹，但是以炮术指挥闻名联合舰队的猪口拒绝了他的请求。猪口认为，3式弹对炮膛磨损很大，一旦使用，就很难保证突入莱特湾后的射击精度需要。很快，8架俯冲轰炸机和6架鱼雷机围攻“武藏”号，该舰陷入了水柱的包围之中。美军机队借助云层的掩护，达到袭击的突然性，命中率不错，8枚炸弹中有2枚直接命中，另有5枚近矢；而6条鱼雷中有3条命中（台湾《雷伊泰湾海战》一文记载为2条，而《栗田舰队》和《战史》记载为3条，取信后者）。这3条鱼雷对“武藏”号造成极大损害，但是损害情况的记载却说法不一。《战史》中记载鱼雷命中第80、110、145号肋骨附近，造成“武藏”号左倾5度，第2水压机室进水，舰首下沉2米之多，逐渐沉于水面下，航速也减缓。《不沉之舰》一文认为1条击中1号炮塔左舷，鱼雷爆炸居然引起了炮塔内3式炮弹的内爆，虽然没有导致军舰沉没，但是造成大量进水。《莱特湾战役》中则认为另两条鱼雷则一前一后，几乎都击中第四机舱附近，造成“武藏”号严重进水并减速。个人认为3式炮弹是否内爆存疑，其余意见《战史》应该更权威些，因为后两条鱼雷中雷位置并非很贴近。此外，《太平洋海战史》中还否定鱼雷的作用，认为主要是炸弹引起的火灾造成蒸汽和通风管道损坏，航速减低。从《战史》记载来看，2枚命中的炸弹分别击中左舷第15和138号肋骨附近。前者造成舰首甲板破损卷曲，后者贯穿最上层甲板和上层甲板，在中层甲板的10号士兵舱爆炸，大火蔓延到第2机械室和第10、12号锅炉房。第2机械室蒸汽管道被烧坏，蒸汽充满了房间，里面的官兵不得不转移到第1机械室。这导致“武藏”号只剩三轴推进。从上述可以总结出，“武藏”号减速的主要原因是炸弹引起的大火使第2机械室失去运转能力，而鱼雷引起的进水是造成倾斜和舰首下沉的原因。 空袭持续了8、9分钟就结束了，“武藏”号报告栗田中将，自己以三轴推进仅能维持22节航速。这个时候，栗田下令编队减速。不久，“岛风”号报告发现了美军飞机，栗田刚下令加速到24节就接到发现潜艇的报告，不得不再减速进入Z字机动。1319时，美军飞机又一波飞临，他们在第2个轮型阵右后方语汇，分成2个机群，分别攻击两个轮型阵。1323时，第7战队的重巡率先开火；1331时，“大和”号开火；各自揭开所在队伍的战幕。 美机对第2轮型阵的攻击持续了27分钟。1328时，3架俯冲轰炸机攻击“矢矧”号，1枚近矢弹在该舰右舷爆炸，引起扬锚机室火灾，水线上3米破口和水线下多处破损。“矢矧”号33号肋骨前方舱室全部进水，扬锚机和声纳设备全部无法使用，减速至22节。 美机的重点仍然是针对第1轮型阵的“大和”号和“武藏”号。1340时，一组俯冲轰炸机在“大和”号舰首左前方切入，俯冲投弹。1枚炸弹命中右舷前部，燃起熊熊大火，但是10分钟后被损管人员扑灭（据说“大和”的甲板经过改进）。 相对“大和”号而言，“武藏”号就悲惨多了，美机对它发动了两次“重点照顾”。第一次，美军的俯冲轰炸机利用云层的掩护，从舰尾方向进入，造成3枚近矢。2枚落在右舷第180号肋骨附近，1枚落在舰尾。另有2架鱼雷机投放鱼雷，1枚从舰首前方通过，1枚击中右舷60号肋骨附近，测深仪室和测程仪室均遭破坏，前部战时医护室充满了二氧化碳，造成很多人窒息。第二次由3组美机组成。第1组俯冲轰炸机借助背光的阵位，从舰首右前方突入，取得4枚命中弹。第2、3组鱼雷攻击机缓缓下降到攻击高度，分别从右舷和左舷发起攻击，夹击“武藏”号。这下庞大而不灵活的“武藏”号几乎无路可逃——两组鱼雷机投下的8条鱼雷有4条命中。 4枚炸弹有3枚命中“武藏”号左舷第45、65、70号肋骨附近，破坏了周围全部舰表建筑，在前方进行抢修的损管人员全部被炸死。另外1枚命中右舷第135号肋骨附近，炸毁了厨师事务室。4条鱼雷中左右舷各2条，其中分别击中左舷第70、110号肋骨右舷第70号肋骨附近的鱼雷，造成防御隔壁破坏，大量进水。造成损伤最大的是击中右舷第138号肋骨附近的鱼雷。由于这枚鱼雷击中的位置相当接近第一波时第130号肋骨的中雷位置，因此造成第3冷却机械室和水压管路通路所有补强（指修补受损部位的材料）全部崩落；电线管道隔壁凸出30厘米；第2防御指挥所入口一侧三处进水。 面对美军飞机的凶猛攻势，栗田中将不得不再三请求菲律宾基地的航空兵提供空中保护。但是，中将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攻击美军航母编队，而且他没有更多的战斗机能够用于掩护栗田舰队。（这里有个小悬疑，中将认为，自己确实派出过战斗机到栗田舰队上空，但是栗田却一口咬定从未见到己方战斗机。） 第四轮空袭 在叙述第四轮空袭之前，首先有个疑问，就是第四批美军飞机究竟来自哪个航母编队。根据《海军作战史》记载，TG38.2于1350时派出了16架战斗机、12架俯冲轰炸机和3架鱼雷机，于1550时攻击栗田舰队；TG38.4于1313时起飞26架战斗机，21架俯冲轰炸机，18架鱼雷机，于1415时攻击栗田舰队。我们可以参考战斗示意图，很明显，TG38.4攻击波的航线长度与TG38.2最后一波的十分接近，而美军各航母编队装备同种型号飞机，断无相差一倍时间之理。因此笔者推断，《海军作战史》中的1415时一定是有误的，应该是笔误或印刷有误。（不管是莫里森教授还是早期资料有误，莫里森教授在此没能发现，是有责任的。）然而笔者缺乏进一步详细的资料，无法证明这一波的记载。只能从《海军作战史》中出击259架次减去其他攻击波的架次，推出这一波大约是30多架飞机。 大约1415时，美军飞机飞临日本舰队上空，机队接近到2万米时分成两队发起进攻。但是他们在距离日本舰队还有25公里时被“长门”号的雷达发现， 美军这次两队飞机集中攻击“长门”号和“大和”号。1426时，首先是一波俯冲轰炸机从“长门”左舷突入，造成舰首3枚近矢弹。1430时之后，又有10多架飞机围攻“长门”，未取得战果。 而攻击的“大和”号的俯冲轰炸机队于1430时从右舷舰首方向切入，1枚炸弹命中前甲板左锚链库。该炸弹贯穿了全部甲板，在最上层甲板、上层甲板、中层甲板分别留下直径40厘米、50厘米、1米的破口。最后炸弹在左舷吃水线以下舷侧造成1X2米和2X4米两个破口。这造成前部各舱进水3000吨，左倾5.3度，舰首下沉，仅距水面3米多。“大和”号损管人员通过注排水将左倾减小到1.3度，舰首下沉80厘米。 第四轮空袭虽然没有直接进攻“武藏”号（《栗田舰队》中说“武藏”在此轮空袭中中雷4枚，但《战史》中无载，取信后者。另外，由此也推断这一波不可能是TG38.4的飞机，因为《战史》中无鱼雷机攻击记载，而以美国飞行员的素质，18架鱼雷机一雷未中也太荒谬。），但是该舰已经落后主力很远，旁边也没有其他军舰掩护。这个情况被“利根”号发现。“利根”号舰长黛治夫大佐向第3战队司令铃木中将建议第2轮型阵应该以全队掩护“武藏”号。1507时，铃木中将让“利根”号单独去掩护“武藏”。 绞杀“武藏” 1455时，第四轮空袭结束才15分钟，第五波美军飞机飞临。这批来自TG38.4的美机出现在编队的右后方，因此栗田中将下令舰队180度转向，以第2轮型阵打头，准备迎战。1500时，再下令增速24节，还派“清霜”号和“岛风”号驱逐舰离开编队去掩护“武藏”号。 1459时，“榛名”号率先开火，随即整个第2轮型阵全部开火。大量的3式弹形成可怖的防空屏障，给美军飞行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根据 后来TG38.4提交的作战报告称，飞行员们发现，日本舰队远在10英里外，就对机队实施射击。1515时，编队再度掉头180度，美军的攻击也随即展开。这次是美军在当天最大的一波攻击力量（65架飞机）。1520时，美军一批俯冲轰炸机从“长门”号右后方发起攻击，取得2枚命中弹，3枚近矢弹。1枚命中第1锅炉房左舷进气口，造成通风管路、4号炮廓、第2、5乘员舱破坏，第2、4、6、10号副炮丧失战斗能力。炸弹弹片飞入抽气机，导致1号锅炉失效，“长门”号只能以三轴运转，航速降低到21节。通过紧急抢修，恢复到四轴推进23节。另1枚击中厨房，贯穿入通信指挥室，将该室与前部电信室、密码室全部摧毁，炸死14人。另外第1轮型阵内的驱逐舰“藤波”也被炸伤。 除了第1轮型阵外，孤立的“武藏”号成为这次空袭的焦点，水柱和浓烟完全将其掩盖——先后有11条鱼雷、10枚炸弹直接命中，6枚炸弹近矢。第1枚炸弹命中右舷防空指挥所，整个房间被炸飞，第一舰桥炸裂，作战室损坏。在防空指挥所内指挥作战的猪口舰长右肩重伤，高射长和测的长毙命。第一舰桥上的航海长战死，另有七八人死伤。现在，“武藏”号丧失了对空作战指挥和操舰指挥能力。接下来3枚炸弹几乎同时命中左舷第105、115、120号肋骨附近，上甲板炸裂，机关炮、通信指挥室、第一收报室、电话室均被摧毁，火焰一直烧到第8锅炉房。第5、6枚炸弹先后落在右舷第115号肋骨附近，炸毁了周围的防空机关炮和第7锅炉房入口。第7枚炸弹击中中央高射炮兵休息所，把旗甲板以下前桅后部大部炸毁。第8枚炸弹落到左舷第62号肋骨附近，将上甲板第5乘员舱和中甲板医疗室炸毁。第9枚炸弹击中前部主炮塔（《战史》说是1号炮塔，《栗田舰队》中的“武藏”号中弹位置显示为2号炮塔，故存疑），炸出直径10厘米，深20厘米的大洞。第10枚命中右舷第75号肋骨，炸毁了军官室，造成最上层甲板出现纵向大裂纹。 鱼雷造成的创伤也很大。有5枚鱼雷分别命中左舷第40、60、70号肋骨和右舷第80、105号肋骨处，造成装甲内凹，大量进水。此外，还有6枚命中左舷。其中1枚击中第125号肋骨附近，第8锅炉房严重进水。刚才说到炸弹引起的火焰也蔓延到此处，真可谓水深火热。1枚击中第145号肋骨处，爆炸将第2次空袭时突出的第4机械室侧壁炸去约10米长的一段，第4机械室被水淹没。同时，爆炸还使得第2机械室供水泵下出现破口，水进入第2机械室，使之停止运转。现在，“武藏”号只剩2轴推进。1枚击中第165号肋骨处，3号炮塔弹药库被贯穿，通风管进水，弹药库内水深及膝。水还漫及第6号高射炮弹药库、后部罗针仪室、左推进机轴室。还有3枚都几乎击中同一位置——第140号肋骨附近。第1枚鱼雷爆炸，将装甲板压凹、破坏；后2枚没有爆炸，而是贯穿进25毫米机关炮弹药库，造成进水扩大。 此时，“武藏”号向左倾斜10度，舰首吃水由4米增大到8米以上，1号炮塔前的左舷最上层甲板已经大部浸没水下。虽然“武藏”号的官兵奋力抢救，通过注排水将左倾减少到6度，但是前倾的状态几乎没有改善。 而追随“武藏”号的其他军舰也遭到了攻击。1515时，“清霜”号遭到美军俯冲轰炸机围攻，中1枚炸弹，5枚近矢弹，一台锅炉无法使用，无线电损坏，减速到21节。1517时，“利根”号中了2枚近矢弹。“滨风”号（“岛风”号已撤回，第2轮型阵派“滨风”前去掩护“武藏”号）中1枚近矢弹，减速到28节。 1530时，看到美军攻势凶猛，而己方缺乏航空掩护，损失惨重，距离日落时间尚早，栗田中将终于下令180度转向撤退，准备等待友军的消息。他拍发电报给联合舰队司令部，说明退却情况。 海战落幕 栗田中将的退却无疑是明智的，因为虽然迄今为止都没有收到小泽的电报，但是连傻子都明白，诱敌舰队没有完成任务，而美军将主力都投入到自己所在的方向。反观美军，哈尔西于1530时决定，如果栗田舰队不惜代价前进，便将组成第34特遣舰队（以下简称TF34）。TF34包括4艘战列舰、5艘巡洋舰和19艘驱逐舰，它们将拦截穿越圣贝纳迪诺海峡的日军。 那么小泽究竟去了哪里了呢？其实小泽的心里比栗田更焦急——美国舰队至今没发现自己。因为美军距离小泽最近，担负着北边警戒任务的TG38.3正忙于防御日本航空兵的进攻和抢救悲惨的“普林斯顿”号（该航母因中弹引发的火灾失控而陷入困境），根本无暇派出搜索力量搜索北方水域。而可怜的小泽并不知道自己的远程无线电发报机故障，因此用来暴露自己位置的长篇电文和给栗田中将的电文，敌友都一无所知。更糟糕的是，派去袭击TG38.3后回来的飞机是找不到美军舰队才返航的，其余的大都被美军击落。现在，他几乎要到以军舰的自杀攻击来引诱美军的地步了。 但是很快，锡布延海战结束的信号出现了。1635时，美军一架从TG38.3的航母上起飞的俯冲轰炸机发现了小泽舰队，并立即报告了母舰。接到报告的哈尔西立即感觉精神百倍——因为北面那支日本舰队里有航空母舰，而这是他第一次与日本航母对阵的机会。现在，他的飞行员报告显示，日本的中央舰队（即栗田舰队）已经撤退。这支部队已经遭到了重创，有4艘军舰沉没，至少10艘受创。这些夸大的战果倒没有干扰他的判断，他认为这些是有误的。他根据现有情况制订了三个方案：1、留TF34在圣贝纳迪诺海峡口，航母部队北上；2、全部兵力留在圣贝纳迪诺海峡口；3、全部兵力北上。首先，他认为单把无航空掩护的TF34留下是危险的；其次，他认为不击破对手的航母部队，任其活动是有害的；再次，他根本无从知晓日本舰载航空兵力量的情况，因此集中使用兵力是用兵基本原则；最后，第7舰队知道他离开圣贝纳迪诺海峡口，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所以，尽管李中将认为日军航母部队是诱饵；博根少将的飞行员发现栗田舰队有转向东方的趋势以及平时关闭的圣贝纳迪诺海峡的航道灯居然开着，哈尔西仍然决定集中所有舰队迎战日本航母部队。这样与栗田舰队的较量彻底落幕。 尾声 根据《海军作战史》记载，美军在日落时还发动了第六轮空袭。估计并未对日方造成什么损失，因此在笔者所能接触到的美、日、中文资料中均忽略不载。但是这一波完成攻击后带回的栗田舰队转向的消息却被一些资料记载了下来。然而，无论攻击的效果如何，对日本舰队而言，24日都是一场灾难。现在即将迎来灾难的顶峰——“武藏”号的沉没。 在栗田舰队转向撤退后，“武藏”号已经丧失了动力。1621时，面目全非的“武藏”号修复了舵机，但是由于可注水区域已经全部注水，因此左倾10度以及艏倾无法改正。3分钟后，转向的主力从“武藏”号身边驶过，第1战队司令宇垣中将向它发信号：请全力保全“武藏”号。1645时，舰队再度掉头时，宇垣中将又再度询问。现在，他感慨万千，觉得“武藏”号的命运注定了“大和”号的归宿。 “武藏”号继续自救，为了纠正倾斜将甲板上的重物都移到右舷，左主锚也被抛弃。1800时，宇垣询问猪口舰长“自航可能吗？”15分钟后得到的回答是“右舷内侧推进轴运转可能，操舵没问题”。然而，这是“武藏”号最后的信号。之后，“武藏”号左倾又恢复到10度，向右舷第3、7、11号锅炉房和第3机械室注水没有任何效果。1915时，倾斜增大到12度，猪口判断军舰必然沉没，下令弃舰。15分钟后，弃舰正式开始，但是倾斜也增大到30度，并且在加速倾斜。突然间，这个7万吨的庞然大物就象睡着的人猛然翻了个身，一下子向左倾覆，同时舰体内还传来爆炸声。最终，“武藏”号沉没在北纬13度7分，东经122度32分的水域，舰上名官兵有1021人丧生。由于事发仓促，正在转移中的天皇御容也随舰沉没。此外，猪口舰长一人留在舰桥，带着满腔愚忠和狂热的武士道精神随舰沉没。“武藏”号沉没泛起的泡沫给栗田舰队在锡布延海的一切悲情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战役总结 要想单就锡布延海战斗进行讨论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锡布延海战斗是莱特湾大海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次战斗的决策和进程都对后来的三场战斗有着重要的影响。所以笔者选取了几个角度进行浅薄的探讨。 首先，这场海战真正确立了航母和舰载航空兵替代大舰巨炮成为海战主力的事实。如果说“俾斯麦”号是孤军奋战；马塔潘角是战列舰一锤定音；塔兰托和珍珠港是偷袭的无奈；“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是陆基航空兵的杰作；那么锡布延海海战就是纯粹的大舰巨炮与纯粹的航母为核心的特混舰队之间的对决。结果是一边倒。“武藏”号的沉没为大舰巨炮退出历史舞台作了最好的注脚。 其次，从双方的战术指挥而言，几乎是简单到乏善可陈。美方发挥航空优势以逸待劳，日方则忍受损失，徐图前进。其中指挥官没有什么发挥余地。各自唯一的亮点就是哈尔西没有分兵攻击西村舰队和栗田无奈的暂时退却。不过，就是在如此简单的战术格局中，有许多事件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因果关系网。如日本陆基航空兵对TG38.3的一味猛攻，导致TG38.3无暇派飞机搜索小泽的诱饵舰队，同时也导致己方无力掩护栗田舰队和TG38.3攻击栗田舰队的机群力量削弱和推迟出发。不少军史学家诟病日本陆基航空兵的做法，虽然从战术要求上而言，这些诟病相当有道理，但是理论和现实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如果日本陆基航空兵不是全力攻击，还是主要保护栗田舰队，那么导致的结果是TG38.3的侦察机在9-10时起飞，可能提前4-5小时发现小泽舰队。那时，面对两路并进，来势汹汹的日本舰队，哈尔西还能从容地上钩？这绝不是事后诸葛亮的评判，而是说明战斗中时机的不可预测和重要性。包括小泽航母的远程发报机故障在内的一系列看似对日军不利的事件，却反而造成了对栗田舰队后来突破圣贝纳迪诺海峡最有利的态势。这是多么荒唐、合理却又真实。由此可以看出，战争可以理性地规划、准备，但战争的进程往往非人所愿，任何一种对某一方来说相当不利的态势，可能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双刃剑。 最后，需要强调的是，美军特混舰队发起的航空攻击对日本舰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害。虽然只有“武藏”号1艘沉没，1艘重巡、2艘驱逐舰退出战斗，但是“大和”号、“长门”号、“矢矧”号均受伤不轻，影响了以后作战的发挥。更为重要的是，巨舰“武藏”的沉没和糟糕的对空战绩，对许多日本官兵心理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尤其是心理本就不坚强的指挥官栗田，他在经历一系列打击之后，心理变得极度脆弱，在后来作出许多不明智和懦弱的选择。对此，锡布延海的猛烈空袭功不可没。 注：因篇幅所限，文中所列资料部分简写资料名并省略作者和出版信息，这里补足如下：《莱特湾战役》为Thomas J.Cutler《The Battle of leyte Gulf 23-26 October 1944》，Naval Institute Press；《海军作战史》为Samuel Eliot Morison《History of United States Naval Operations in World War II》，Castle Books；《不沉之舰》为龟井宏《不沉之舰“武藏”号锡布延海消逝》，日本学研社；《栗田舰队》为小柳富次《栗田舰队》，日本光人社；《太平洋海战史》为赵振愚《太平洋战争海战史1941-1945》，海潮出版社。《战史》为《日本防卫厅战史·海军捷号作战》，日本朝云新闻社。 锡布延海海战序列（美军）： 第3舰队（3F） 哈尔西 上将 第38特遣舰队（TF38） 米切尔 中将 第2大队（TG38.2） 博根 少将 航母：“无畏”号（CV-11），“卡伯特”号（CVL-28）“独立”号（CVL-22） 舰载机：战斗机89架，俯冲轰炸机20架，鱼雷攻击机36架 战列舰：“依阿华”号（BB-61），“新泽西”号（BB-62） 巡洋舰：“比洛克西”号（CL-80）“迈阿密”号（CL-59），“文森斯”号（CL-64） 驱逐舰：18艘 第3大队（TG38.3） 谢尔曼 少将 航母：“埃塞克斯”号（CV-9），“列克星敦”号（CV-16），“普林斯顿”号（CVL-23），“兰利”号（CVL-27） 舰载机：战斗机143架，俯冲轰炸机55架，鱼雷攻击机56架 战列舰：“马萨诸塞”号（BB-59）， “南达科他”号（BB-57） 巡洋舰：“里诺”号（CL-96），“圣塔非”号（CL-60），“伯明翰”号（CL-62），“莫比尔”号（CL-63） 驱逐舰：13艘 第4大队（TG38.4） 戴维斯 少将 航母：“企业”号（CV-6），“富兰克林”号（CV-13），“贝留伍德”号（CVL-24），“圣哈辛托”号（CVL-30） 舰载机：战斗机120架，俯冲轰炸机65架，鱼雷攻击机53架 战列舰：“华盛顿”号（BB-56），“亚拉巴马”号（BB-60） 巡洋舰：“威奇塔”号（CA-45），“新奥尔良”号（CA-32） 驱逐舰：11艘 锡布延海海战序列（日军）： 第2舰队 栗田健男 中将 第1夜战部队 栗田健男 中将（兼） 第1战队 宇垣缠 中将 战列舰：“大和”号、“武藏”号、“长门”号 第5战队 桥本信太郎 中将 重巡：“妙高”号、“羽黑”号 第2水雷战队 早川干夫 少将 轻巡：“能代”号 驱逐舰：“岛风”号 第2驱逐队 驱逐舰：“早霜”号、“秋霜”号 第31驱逐队 驱逐舰：“岸波”号、“冲波”号、“朝霜”号、“长波”号 第32驱逐队 驱逐舰：“藤波”号、“浜波”号 第2夜战部队 铃木义尾 中将 第3战队 铃木义尾 中将（兼） 战列舰：“金刚”号、“榛名”号 第7战队 白石万隆 中将 重巡：“熊野”号、“铃谷”号、“利根”号、“筑摩”号 第10战队 木村进 少将 轻巡：“矢矧”号 驱逐舰：“野分”号、“清霜”号 第17驱逐队 “浦风”号、“矶风”号、“浜风”号、“雪风”号